如果我們能終止保釋的不公正會如何？

在美國的任何夜晚，有 45 萬人在監獄牢房中過夜，只因為他們付不出保釋金。這個保釋金的金額通常是＄500 美金左右。對一些人來說是小錢，但有些人不可能付得出來。這個狀況對許多人造成真實的後果——他們失去工作、房子和生活，而且它助長司法體制中的差別待遇。羅蘋史丹柏格有個很大膽的點子，要來改變這一切。在這場強大的演說中，她概述了保釋專案的計畫——它是史無前例的全國性的保釋循環基金，用來對抗大規模監禁。她的野心計畫是 TED 用來鼓舞全球改變的「大膽計畫」的最初點子之一。

我永遠忘不了我第一次
到監獄見一位客戶的經驗。

沉重的金屬門在我背後砰一聲關上，

我聽見鑰匙在鎖中轉動的聲音。

我腳下的水泥地板上面有一層黏膜，

產生一種撕扯的聲音，

每當我動一下腳就會發出

一種像是把膠帶
從盒子上撕下來的聲音。

和外面世界唯一的連結
只有高高在上的一扇小窗。

那裡有一個方形小桌子，
被用螺栓固定在地板上，

還有兩張金屬椅子，

一邊一張。

那是我第一次從內心了解到——

僅僅在一瞬間——

被監禁可能會有什麼感覺。

那麼多年前，身為一位
年輕的公設辯護律師，

我向自己許諾，
永遠不要忘記那種感覺。

我從來沒忘記。

它鼓舞了我，讓我為
每一位客戶的自由而戰，

如同是為自己的自由而戰。

自由。

對美國人來說，這個概念非常基本，

它是我們憲法的核心。

然而，美國卻對監禁上了癮。

從奴隸制度到大量監禁，

一直都是如此。

我們都知道這些數字有多驚人。

在美國被監禁的人均

幾乎比地球上任何國家都高。

但各位可能不知道，
在美國的任何一個夜晚，

有將近 50 萬人在還未被定罪前，

被關在那種水泥監獄的牢房裡過夜。

這些母親們、父親們、
兒子們、女兒們

身在牢中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們付不起自由的價碼。

那個價碼，就稱為「保釋金」。

保釋金最初是被設計為
有條件釋放的一種形式。

理論很簡單：

把保釋金設定在某人
負擔得起的價格，

他們就會付這筆錢，

這樣做會給他們
一個回到法庭的動機；

讓他們為此自掏腰包。

保釋金的本意從來
就不是要當作懲罰。

保釋金的本意從來就不是
要把人拘留在監獄牢房中。

保釋金的本意從來就不是
要創造雙重的司法體制：

一重是給富人的，
另一重則是給其他人的。

但它的結果卻是如此。

在美國的地方監獄中，
有 75％ 的人

因為付不出保釋金被監禁。

就像拉梅爾。

在一個冷颼颼的十月下午，

拉梅爾在他的南布朗克斯
街坊騎著他的腳踏車，

前往市場去買一夸脫的牛奶。

他被警察攔下。

當他要求知道為什麼他被攔下時，

與警察發生了爭執，
他所知道的下一件事，

就是他被壓在地上戴上手銬，

被指控「在人行道上騎腳踏車

以及拒捕。」

他被送上法庭，

法官把保釋金設為美金 500 元。

但拉梅爾沒有 500 元。

這位 32 歲的父親被送上「船」——

一台大型監獄平底船，浮在東河上，

在一個汙水處理場和
一個漁貨市場之間。

你們沒聽錯。

2018 年，在紐約市，

我們在那裡有一座漂浮監獄平底船，

裡面關的主要是黑色和棕色皮膚，

且付不出保釋金的人。

咱們來談一下

坐牢是什麼滋味，即使只坐幾天牢。

坐牢可能意味著失去你的工作，

失去你的房子，

危及你的移民身份。

甚至可能意味著失去孩子的監護權。

有 1/3 被監獄人員性侵的人，

是在入獄的前 3 天內發生。

監獄中的死亡，包括自殺，

有將近一半在第一週內發生。

不只如此，如果你因為
付不起保釋金而坐牢，

你被判刑入獄的可能性

是保釋在外的人的 4 倍，

且刑期會是保釋在外者的３倍長。

如果你是黑人或拉丁裔，
且已經被裁定了現金交保的金額，

你被拘留在監獄牢房的可能性，

比白人高２倍。

在美國坐牢是非常駭人、
無人性，且暴力的經驗。

稍微試想一下，如果被困在
監獄牢房中的人是你，

你沒有 ＄500 可以脫身。

有人來找你，提供你一條出路。

他們說：「你只要認罪。

你就可以回家，回去工作。

只要認罪就好了。

你晚上就可以親吻
你的孩子道晚安。」

所以，你會做每個人
在那種情況下會做的事，

不管是否犯下那個罪行，你認罪了。

但，現在你就有了犯罪記錄，

它會在你餘生一直跟隨著你。

把沒錢支付保釋金的人打入大牢，

是我們這個社會所做出
最不公平、不道德的事情之一。

這麼做不僅昂貴還有反效果。

美國納稅人

每年要花 1400 億美元，

把還沒有被定罪的人關在牢裡。

平均一天 4000 萬美元。

更莫名其妙的是，
這麼做並沒有讓我們更安全。

研究清楚指出，
當一個人被關在牢裡，

他在出獄後會犯罪的機率

顯著地比一直是自由身的人更高。

自由能夠造成很大的不同。

低收入社區和有色人種社區

數世代以來都很清楚這一點。

他們一起想辦法合資
買回他們所愛的人的自由，

從有奴隸和監獄存在以來就一直如此。

但刑事司法體制能觸及的範圍
已經成長到太龐大，

數字已經太大了。

美國監獄的成長當中，
有 99％ 的成因——

在過去 20 年間——

都是審判前的監禁。

我半生的時間擔任公設辯護律師，

我曾站在數千名客戶的身邊，

看著他們被拖入監獄牢房，

只因為他們沒錢支付保釋金。

我看著正義的問題變成了錢的問題，

讓人懷疑美國司法體制的正當性。

我來這裡要談的事情很簡單、

很明顯，

卻也很急迫。

自由能造成很大的不同，

自由應該是免費的。

（掌聲）

但我們要如何實現它？

那是我十多年以前
就努力想要解決的問題，

當時我和我老公大衛坐在餐桌前，

他也是公設辯護律師。

我們一邊吃外帶的中國菜，
一邊發洩抱怨這些不公正，

那時，大衛抬起頭，說：

「我們為何不設立保釋金基金，

把我們的客戶從監獄中保釋出來？」

在那未預期的時刻，

布朗克斯自由基金的
點子就這麼誕生了。

我們當時不知道該期待什麼。

有很多人告訴我們說我們瘋了，

說我們會失去所有的錢。

大家不會回來，因為他們
沒有利害關係在其中。

但如果客戶確實回來了呢？

我們知道保釋金的錢會在
刑事案件終了時還回來，

所以它會回到基金中，

我們可以不斷重覆使用它
來做更多的保釋。

那是我們的大賭注，

而這賭注得到了回報。

在過去 10 年，

我們一直在為低收入的
紐約市居民支付保釋金，

我們所學到的，打破了我們對於

為什麼大家會返回到法庭，

以及刑事司法體制本身
如何運作的想法。

我們發現，錢並不是
讓大家回到法庭的原因。

我們知道這點，是因為當保釋金
是由布隆克斯自由基金支付時，

96 ％的客戶每次出庭時都會到場，

打破了拿回保釋金是主要動機的謎思。

這是個強力證據，
證明我們不需要現金，

或電子腳鐐，

或不必要的監控和監視系統。

我們只需要法庭提醒——

簡單的法庭提醒，
告訴我們何時要回去出庭。

接著，我們學到的是，
如果你是因為輕罪入獄，

90％ 的人會選擇認罪。

但如果由基金支付保釋金，

一半以上的案件被駁回。

在布朗克斯自由基金的整個歷史上，

我們的客戶中只有不到 ２％

最後被判任何一類的徒刑．

（掌聲）

一週後，拉梅爾還在船上，

還被關在牢房裡。

他處於即將失去一切的關口，

他已經準備認罪，

而布朗克斯自由基金介入了，
支付了他的保釋金。

現在，他和女兒團聚了，

他可以從外面來打這場官司。

花了些時間，

明確來說是２年，

但最後，

他的案件完全被駁回。

對拉梅爾而言——

（掌聲）

對拉梅爾而言，
布朗克斯自由基金是他的生命線，

但對其他無數被關在
監獄牢房中的美國人而言，

沒有自由基金來幫他們。

為此，該是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該是做點什麼大事的時候了。

該是無畏地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也許，該是大膽妄為的時候了？

（笑聲）

我們想要用我們在布朗克斯區
建立，且已經證實有用的

循環式保釋金模型，

把它傳播到整個美國，

去攻擊司法體制的前端，

在監禁之前就先攻擊。

（掌聲）

（歡呼）

（掌聲）

計畫如下。

（掌聲）

我們要盡可能把更多人保釋出來，

且盡快做到。

在接下來５年，

與公設辯護律師
及地方社區組織合作，

我們將會在有高度需求的
轄區內設立 40 個點。

目標是要保釋 16 萬人。

為了使我們的策略要發揮功效，

保釋金需要在案件結束後
能夠拿回來。

來自布朗克斯的資料

顯示在一年內，
每一元能夠被使用 2～3 次，

創造出很巨大的倍數力量。

所以今天捐獻的 1 元，
在接下來 5 年，可以被用來支付

高達 15 個人的保釋金。

我們的策略也要仰賴那些
第一手經驗到不公平的人

所提供的經驗、智慧與領導能力。

（掌聲）

每個保釋專案據點都會
有一個保釋破壞者團隊。

他們都是來自當地社區，
有熱忱、肯投入的擁護者，

當中有許多人自己曾被監禁過，

他們會支付保釋金並在客戶的案件

經過司法體制的過程中支持他們，

提供任何他們需要的資源及支助。

我們的前兩個據點已經上路了。

一個在奧克拉荷馬州的土爾沙市，

另一個在密蘇里州的聖路易市。

而拉梅爾呢？

他正在受訓，為了要成為
紐約皇后區的保釋破壞者。

（掌聲）

我們接下來的三個
據點也準備營運了，

在達拉斯、底特律，
以及肯塔基州的路易維爾。

保釋專案將會攻擊金錢保釋體制，

且攻勢是史無前例的。

我們也會傾聽、收集、提升，

並向我們客戶的故事致敬，

使我們能去改變人的心和想法，

我們也會收集重要的全國性資料。

我們需要這些資料
才能找出更好的方式向前行，

才不會只是讓這壓迫體制
以另一種形式重現。

保釋專案

要在接下來 5 年保釋出 16 萬人，

它將會成為美國史上最大的

非政府主導的解除監禁行動。

所以，

（掌聲）

刑事司法體制，只要它繼續存在，

它就需要被拆除。

以我在這個體制中數十年的經驗，

我知道真正的體制改變會需要時間，

也需要各種策略才能辦到。

所以，它需要我們所有人參與。

它需要民權訴訟律師、

社區組織者、學界、媒體、慈善家、

學生、歌手、詩人，

當然，它也需要在這個體制中
受到影響的人能發聲並貢獻心力。

但，我還知道一件事：

我相信，如果我們同心協力，
就能終止大規模監禁。

還有最後一件事：

那些人，在美國各地的監獄裡，

現在只因為付不出保釋金
而被迫坐牢的那些人，

他們現在就需要生命線。

這就是保釋專案派上用場的地方。

我們有已經證明的模型、行動計畫，

還有不斷成長的保釋破壞者網路，

這些人夠大膽無畏，
敢作大夢並努力奮戰，

一個人一個人去保釋，
不論要花多少時間，

直到真正的自由和平等的正義
成為美國的現實。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