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种践行文明的方式

做个文明的人意味着什么？通过在 “civility（文明）” 这个词的本意里寻找答案，新闻记者史蒂文·彼得罗向我们证明为什么文明不应该被与阻止对话的政治正确性或审查制度挂钩。学习3种让我们可以努力变得更加文明的方式，开始带着尊重的态度探讨我们的分歧。

在我开始正式的演讲之前，

我想首先告诉你们
关于我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作为书作者
和杂志专栏作者，

20多年来，

我一直在写关于礼仪和文明的文章。

第二件事是，

我的朋友都知道
邀请我共进晚餐要十分小心，

因为在餐桌前发生的任何失礼

都很有可能被白纸黑字记录下来。

（笑声）

所以，我在看，我可以看到后面那，
也可以看到出入口。

（笑声）

所以，谈到晚宴，

我想把你们带回到2015年
我去过的一个晚宴。

具体时间是，

凯特琳·詹娜首次出柜，

脱离她作为卡戴珊家族成员的身份，

并摇身一变成为了
跨性别活动家之时。

我当时在《人物》杂志上
写了一篇专栏，

谈论名字的重要性，

以及为什么名字即我们的身份。

还有为什么误用或不用它们
会在某种方式上抹去我们自身。

尤其是对凯特琳·詹纳来说，

我谈到了凯特琳，也谈到了
在称呼她时所使用的各种代词。

各种代词。

当宴会女主人开始大声嚷嚷着
抱怨起凯特琳·詹纳时，

我正在享用本来可口、美妙、
有趣的晚餐。

她说凯特琳·詹纳很无礼，

因为凯特琳·詹纳强迫她使用一个新名字
还有各种新代词。

她可不买账。

我听着她。因为我练习冥想，

所以在回应她前我先做了个神圣的停顿。

（笑声）

我提醒她，当她结婚的时候，

她改了她的名字，

转而冠以夫姓。

而她改名后的名字也正是
我们现在称呼她用的名字。

我们这样做不仅仅是
因为这是她的法定名字，

更是因为这样做才是尊重她的。

同样的道理自然也适用于詹纳小姐。

但她不买账，我们之后几年都不说话。

（笑声）

总之，

我被称为文明主义者。

这个词你可能不熟悉。

它不属于日常用语。

它来自拉丁语和法语。

这个词指一个人试图遵守道德准则，

努力做一个好公民。

“civility”（文明）这个词来源于它。

而“civility”（文明）这个词的本意是指：

愿意为了城市的利益，为了集体的利益

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奉献自己的公民。

那么，在这个演讲中，

你将依照“civility”（文明）的本意，

学到三个新的讲文明的方式，我期望。

我遇到的的第一个问题是：

“civility”（文明）是一个过时的词。

我遇到的的第二个问题是：

“civility”（文明） 在这个国家
已经变成了一个肮脏的词。

它意味着你是右倾还是左倾。

部分原因是由于在现代用法中
“civility”（文明） 等同于礼仪，

表面的礼貌和外在的行为举止，

而与“citizenship”（公民义务与权利）
切断了联系。

那么，让我先谈谈我的右派朋友们。

他们把“civility”（文明）和一个他们称之为
“政治正确”的东西混淆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呼吁“civility”（文明）

非常类似于乔治·奥威尔在《1984》
中描写的，

他称之为“新话”的现象。

所谓“新话”即试图通过强行改变
我们使用的语言

来改变我们说话的方式，

通过改变词语的意思来改变我们的思想。

我那个喋喋不休的晚宴女主人

大概就有点儿指责这一现象的意思。

我第一次亲身理解到

右派与“civility”（文明）之间的冲突是在

当我写一篇关于当时是候选人
的唐纳德·特朗普的专栏时。

他那时刚刚说过，

他没有时间去遵守完全的政治正确，

他也不认为美国有时间去遵守
完全的政治正确。

我把这个话铭记于心，它实在是……

人们就此在网络上非常积极地展开讨论，
你们可以想象。

当时有成百上千的回复，
而这一回复在我看来非常醒目。

因为它非常具有代表性。

“政治正确性是一个病态的系统，

它让自由主义者占谈话的主导地位，

并通过标签化和妖魔化来打压反对派。”

所以，我认为对右派来说，“civility”(文明)
意味谴责。

总之，这就是右派。

不过，我的左派朋友们对于“civility“（文明）
也有不满。

比如说，有的左派人士，

他们曾骚扰那些支持总统
在边境建围墙的

特朗普政府官员们。

他们被指责为粗鲁，讨人厌，

或者更糟糕的词。

去年在一个冲突发生后，

甚至连华盛顿邮报，

你们懂的，左倾的华盛顿邮报，

写了一篇社论，呼吁克己复礼。

他们主张政府官员们
应该被允许安心地吃晚饭。

嗯……

“要知道，在这件事里，
围墙才是真正的不文明。

向儿童发射催泪瓦斯，拆散家庭。”

抗议者们是这么说的。

想象一下会怎样，如果在这个国家，
从往至今，

我们一直都支持遵守礼节。

我想到了妇女参政论者。

她们游行，她们抗议。

在20世纪20年代，
她们因为追求妇女的投票权，

而被惩罚，被逮捕。

我还想到了马丁·路德·金牧师，

美国非暴力公民不服从运动之父。

他在努力促进种族和经济公平正义时
被贴上了不文明的标签。

所以我想你大概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civility”（文明）在这里变成了
一个问题，一个肮脏的字眼。

这是否说我们不可以有不同的意见，
不可以表达我们的想法呢？

绝对不是。

我最近和卡洛琳‧鲁肯斯梅尔博士交谈。

她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文明大师。

她同时也是一个叫
国家民声研究所的机构

的执行董事。

她告诉我，

“文明不是指采取绥靖政策或者
回避重要分歧，

而是指带着尊重的态度去倾听
和讨论这些分歧。”

在一个健康的民主制度中
我们需要这样做。

我将其称之为尊重的了解。

但是民声也需要规则和界限。

比如说，单纯的粗鲁、贬低人的语言

不同于

激发仇恨和不容忍的言论。

尤其那些激发对整个群体的仇恨和
不容忍的言论。

我在想种族与民族群体，

我在想LGBTQ社群，

我在想残疾人群体。

我们这些敏感细腻的人
称这种言论为仇恨言论。

仇恨言论可以导致暴力。

2018年的秋季，

我写了一篇关于克里斯汀·布拉西·福特博士
的专栏文章。

你们也许记得她。

她是指控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
布雷特·卡瓦诺对其性侵

的女性之一。

在各种回复中，

我收到了这条信息，一条私人信息。

在这张幻灯片上你们可以看到

许多内容都已经被删减。

（笑声）

这条信息含有50个词，
其中有10个都以F开头。

民主党人被提到了，
奥巴马总统被提到了。

我也被以一个相当让人难受、下流、
粗俗的方式提到了。

在那条信息中有一个公开的威胁。

正因如此，我在华盛顿邮报的编辑
把它发送给了官方。

这是在管道炸弹被寄到
其他媒体之前不久发生的，

所以每个人都相当警惕。

而更大的背景是，仅在几个月之前，

五个员工在马里兰的一家报社被杀害。

他们被一个有怨恨的读者枪杀了。

“闭嘴，不然的话。”

大概是在同一时间，

我的另一位读者开始在网上跟踪我。

刚开始的时候，情况比较……

我会说比较轻微。

然后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我还没有撤掉我的圣诞节装饰。

他给我发一条信息说：

“你应该把你的圣诞节装饰撤下来了”。

接着他提醒我有一天我的狗没拴好绳子，

再接着他评论说我之前去过市场。

之后他给我发一条信息告诉我：

“如果任何人想要给你几枪杀了你，

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可言 ”。

我希望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因为几个月之后，他愤怒地冲到我家门前，正门前，

试图破门而入。

现在我有自己的催泪喷雾，保安系统

和一根路易斯维尔·斯拉格的棒球棒。

（叹息）

“闭嘴，不然的话。”

那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才能防止文明变得丑陋，变得暴力呢？

我的第一条规则是给语言降级。

在我的文章里我已经不再使用触发词了。

所谓触发词，我指的是“仇同性恋者”，
我指“种族主义者”，

我指“仇外者” ，我指“性别歧视者”。

所有的这些词，

它们都会触发、引爆人们的情绪。

它们具有煽动性。

它们阻止我们找到共同点。

它们阻止我们找到共同心。

当约翰·麦凯恩在2018年过世时，

他的支持者们指出他从来没有
进行过个人攻击，

而他的反对者们对此也没有异议。

我认为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

他挑战人们的政策，他挑战人们的立场，

但他从来不针对个人。

而这也正是我的第二条规则。

文明的问题不是一个美国独有的问题。

在荷兰，现在正有人要求发起文明进攻。

正如一个荷兰哲学家所指出，

这个国家已经被下了一个叫
“verhuftering”的咒语。

这个词我之前是不认识的，
对此我做了相当多的功课。

它大致上可以理解为欺凌和
良好举止的消失。

它的实际意思还要糟糕许多，
但这是我在这里要说的。

当你可以找到一个特定的词
来描述一个问题时，

你就知道了你的的确确是有一个问题。

而在英国，2016年的脱欧投票，

你们知道，更是分化了一个国家。

一个批评英国脱欧的人
把那些支持脱欧的人称作，

我超喜欢这个表达，

“英国狭隘受惊的蜥蜴脑”。

英国狭隘受惊的蜥蜴脑，

这是针对个人的。

它让我怀念起《唐顿庄园》

和里面文明的气息。

但那里藏着第三条规则：

不要错把繁文缛节当做文明。

即便是由玛吉·史密斯女爵士来
扮演惊艳的老伯爵夫人。

（笑声）

[别当一个失败主义者，那样太中产阶级了。]

让我用最后一个故事来收尾。

不久前，我在一个面包店，
里面出售非常美味的司康饼。

排队的人很多，司康饼也很多。

但是一个接着一个，司康饼不断消失。

等到我前面排队的还剩一位女士的时候，
司康饼也只剩下一个了。

（笑声）

谢天谢地，她说：“我要个羊角面包。”

（笑声）

所以等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要那个司康饼。”

站在我后面的那个男人，

我本来绝对不会转过身看他。

他大叫道：“那是我的司康饼！

我已经排队排了20分钟了。”

我当时想：“你是谁啊？

我也排队排了20分钟，
而且你排在我后面。”

我在纽约这里长大，

我的高中离这里不远。

我也许看起来，你们知道，
很文明什么的。

但我可以用屁股功和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马路上抢一辆计程车。

所以当我对那个男人脱口而出
“你想要一半吗？”

“你想要一半吗？”的时候，

我自己非常惊讶。

我根本想都没想，
那句话就这么从我嘴里冒出来了。

结果，他也猛地楞了一下，
我可以看见他神情的变化。

接着他对我说：

“这么着吧，你看我再买个其他的糕点，
然后我们一起分享两个糕点怎么样？”

结果他真另外买了一个糕点，
我们也真一起分享了两个糕点。

我们坐了下来开始聊天。

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点。

（笑声）

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点：国籍，性取向，职业。

但是通过这个善意的瞬间,
通过这个衔接的瞬间,

我们发展起了一段友谊，
我们现在还保持联系。

（笑声）

虽然说当他后来得知
我被称为文明主义者时相当惊恐。

（笑声）

但我将这样的经历称为文明的乐趣。

文明的乐趣。

它引导我去思忖这样一个问题：

当我们选择不文明的时候，
在避免了一些麻烦的同时，

我们错过了什么好处？

所谓好处，我指友谊，我指衔接，

我指分享1000卡路里。

但我也指一些更大意义上的好处。

作为社区，作为一个国家，
作为一个世界，

我们错过了什么？

今天，我们正在围绕思想和身份
展开一场重大内战。

而我们没有规则可循。

你们知道，战争是有规则的。

想一想日内瓦公约，

公约确保每个士兵都得到人道待遇，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下了战场。

所以，直白地说，
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日内瓦文明公约。

来给时下的辩论提供一套制约规则，

来帮助我们成为我们的社区和
我们的国家的更好的公民。

如果关于这个公约我有什么要说的，

我会要求把所有规则建立在
“civility”（文明）的本意上，

来自于拉丁语和法语的本意。

那就是：

愿意为了更大的利益，

为了城市的利益而奉献自己的公民。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这样理解“civility”（文明），
它便不再是一个肮脏的词。

我希望文明主义者不要过时，或者继续过时。

谢谢。

(掌声)